07 家具警察

假设在现有职责的基础上，让你负责大家的工作环境并提供服务。你需要决定给员工提供哪种工作环境及多大的空间与花销。你会怎么做？你可能希望研究研究人们怎么使用空间、需要的桌子空间多大、花多少小时独立工作、又花多少时间跟别人一起工作，等等。你可能也会调查噪声会多大程度上影响大家的工作效率，毕竟大家都是脑力劳动者——需要大脑正常运转来完成工作，噪声会使大家不能集中精力工作。

对看到的每项可能的干扰，你可能会寻求简单机械的方法来保护你的员工。给你一定的选择自由，你可能会去调查封闭空间（一人、两人或三人办公室）对比开放空间的优势。调查结果使你能够在开销与保护个人隐私、营造安静环境之间做平衡。最后，你也会考虑到人们的社交需求，给大家提供一些空间以便进行自由交流而不影响其他人。

你应该不会感到诧异，管理你公司工作环境（特别是大型企业）的人不会花费太多时间来考虑上述问题。他们不收集任何原始数据；不花力气去理解产能这样的复杂问题。部分原因在于他们自己不会置身于这样糟糕的环境去开展工作。他们通常会组建家具警察( Fumiture Police)，采用的解决方案与你做的几乎背道而驰。

警察思路

家具警察的头儿会在员工进场前徘徊在新的办公环境里，边走边想：“看看这整齐划一的美丽环境！你都没法区别五层和六层！但是等员工进场了，一切都会被破坏掉。他们会在墙上挂照片，然后让自己待的那块空间变得更有个性，环境于是变得一团糟。他们可能想在我喜爱的地毯上喝咖啡，甚至在这里吃午餐（颤抖）。我的天哪，天哪，天哪……”这个家伙会规定大家到了晚上要清理每张桌子，除了公司日历，啥都不允许挂。我们获知，有一家公司的家具警察甚至把咖啡洒出后的紧急处理号码印在每一部电话机上。我们在那里时，从来不曾见过有人拨过那个号码。但你或许可以想象，一个白领穿戴的维护工开着电动清洁车，伴随着闪光灯和警报器的嗡嗡声在为走廊做清洁。

在一次培训间隙，一位学员告诉我：他们公司除了允许一张 5x7 的家庭照片外，不允许其他任何东西留在桌上过夜。真要有其他东西留下，次日早晨，你就会收到来自家具警察的一张严厉的（公司信签的）留言条。有位员工被这些纸条搞得很不舒服，差点儿都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他的工作同伴知道后给他开了一个玩笑：他们从当地的 1 元店里买了个相框，相框里是一张典型美国家庭的招贴照。他们把那家伙自己家庭的照片换成了相框里那张。在相片下，他们模拟家具警察留言，要求将“官方公司家庭照”放在桌上。 -TRL

统一的塑料地下室

为了更好地了解警察的思路，让我们看看图 7-1 所示的楼层设计。这种设计现在遍布美国的各种组织机构，人们已经司空见惯了。

该设计直截了当地解决了关于谁应该拥有靠窗位置这个棘手问题，答案就是：没有人。窗户难题在于无法面面俱到，让每个人都能靠窗。要是顾此失彼，一些人靠窗，另一些人没有，例如只需简单一瞥，就能辨别出你正在乔治的地盘。我们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对吧？

但是，让我们来看看负面影响。最常使用的从电梯到工位，或者从工位到工位的路径都不经过窗口。根据这样的平面设计，窗户根本就没得到利用；靠窗的走廊总是空闲的。我们第一次是在一个摩天大楼的 20 层看到这样的设计——从每一个方向向外看都是美景，可实际上却没人看过。在这栋楼工作跟在地下室工作没啥两样。

图 7-1 典型的办公室平面设计

从家具警察的角度来看，地下室环境才是他们的最爱，因为那里更容易产生统一的规划。然而，人们更喜欢在自然光下工作，靠窗边感觉会更好些，这种良好的感觉能直接转换为工作的更高质量。人们都不希望在一个完全整齐划一的环境里工作，都希望把自己的地方打造得带有自己的风格，以方便自己工作。上述这些不便因素在对待员工时极为常见。

通过每年对几十个不同的组织进行拜访，我们很快发现人们会在办公室规划过程中很自然地忽略这些不便因素。基本无一例外的，为脑力劳力者营造的环境总是嘈杂、干扰多、没有隐私、缺乏效率。可能一些地方装点得很漂亮，但功能上没什么改变。在这样的环境中，基本很难完成任何工作。对于那些像水獭一样喜欢安静小空间，并附带两张大折叠桌和一扇可关闭的门的人来说，他们得到的反而是由 73 个塑料模块拼装起来的 EZ-Whammo 型号的工作间。没人关心这到底是提供了帮助，还是损害了效率。

看起来，这些言论可能打击了那些勤于规划美国办公室环境的人。你要真这么想，那就让我们来揣摩揣摩这些规划者的思维模式。有些非常邪恶的东西会让你不得不奇怪为什么还有它们的容身之地：比如公司的呼叫系统。虽然很难想象，但一些公司仍然使用公开的广播系统来打断上千名员工——正在思考工作的员工——只为找到一个人：嘣！[静电噪声]请注意，请注意！呼叫保罗·博图拉卡。请保罗·博图拉卡即刻回复呼叫中心。要是站的位置合适，你会发现有三四十位带薪员工在听到第一声“嘣”时就抬起头，在听完广播埋头工作时，还需要凝神思考在打断之前他们正在干什么。

警察思维的规划者设计出来的工作环境就跟设计监狱一样：用最小的成本达到最好的封闭性：我们不止一次向这些人呼吁工作环境的设计问题，但对于那些存在产能问题的组织而言，改进工作环境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只要员工还拥挤在嘈杂、低效、干拢不断的环境里，任何除了环境外的改进都是徒劳的。